深夜。
男孩奶茶色的前髮像往常一樣遮蓋了部分視野,他透過細碎的髮絲觀察著面前人的背影,皮鞋輕叩木質地面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長廊上。
此刻他正和拿著提燈的洛林德女士一前一後的走著,後者還是一貫的將灰銀髮絲有條不紊的收在腦後,身上暗紫色的長禮服除了領口、袖口和裙擺的荷葉金邊外沒有多餘的裝飾,兩人不快不慢的經過作為孩子們宿舍的別棟走廊,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兩人身上,頗有神聖潔淨的感覺。
自上次的「機會」之後又過了兩年,總是在參觀日站在他身旁的奧德在去年被領養了,洛林德女士對他們說過,有些大人物會默默的相中有眼緣的孩子,在參觀日之外的時間將幸運兒接走,奧德就是那樣的例子。
男孩看見院內的僕人們進了奧德的房間,收拾他的物品,卻沒有看到他本人,就跟以往的特例一樣。
洛林德女士帶著男孩離開別棟來到主屋,再一次走過空曠的走廊、遇上皎潔的月光,最終來到一扇隱於暗處,但明確刻寫著禁止進入且還帶有鎖頭的門前。
女士熟練地掏出鑰匙開了門,一處不大的平台和往下延伸的階梯呈現在兩人面前,明顯只有一個成人寬的狹窄牆壁沒有裝設任何燈飾。
洛林德伸手覆住男孩的背將他輕推入內,自己隨後進入,並將門重新由內上鎖,周遭的光源只剩下院長手中的提燈,男孩見洛林德一副沒事人似的繼續往下走,便也只能跟在她身後,搖曳的黃光和踩踏階梯的聲音讓整個空間變得異常幽暗神秘。
「凱爾,我親愛的,」洛林德好好的下著樓突然嘆了口氣,院裡也只有她會直呼男孩的名字了,「我跟你說過生日快樂了嗎?」
被喚作凱爾的男孩邊走著,如往常一樣沒有回覆,他有些不安,卻猜測不出院長在夜深人靜的時間點帶他進別棟的意圖。
說到生日,前幾天院內有場慶生派對,在紅鷹,生日慶生的傳統是將同一個月的孩子們聚集起來,於月中時一起慶祝,凱爾便是那幾個孩子中的其中一個,雖然他的生日還要再過幾天才到。
「呵,沒有回答,我一點都不意外——」洛林德越過最後一階,轉過頭看向身後,佈滿細紋的眉眼擠出難看的笑,「總之,我要送你一個特別且神秘的生日禮物,親愛的。」
男孩聞到了來自幾階下濃烈的消毒水氣味和些許的鐵銹味。
他僵在原地,不明白即將發生的事,周遭明顯的異樣感讓他下意識繃緊身體。
「你還在等什麼?」
「不要害怕,快點過來,這可是個大驚喜。」洛林德的語氣聽不出催促,卻不容質疑。
院長的話就像定心丸一樣,不知不覺安撫了男孩的情緒,他突然不再遲疑,邁步越過了最後的幾階。